七月合歡山上的微風

有時候 最不能接受的 不是死亡 是離別。

再也摸不到 再也看不到 再也不能聽到聲音 再也不能撒嬌
出去旅行打電話回家報平安 再也不是爸接電話
再也不能和家人爭吵 再也沒有那個溫暖的聲音要我吃飽穿暖
再也沒有一個有潔癖的人在旁邊碎碎唸我不夠細心

感覺上 自此之後 出門旅行 再也沒有那種"回家真好"的感覺
似乎少了點什麼

感覺上 自此之後 我只能這樣活著 就是活著
從有記憶開始 我根本沒想過會有這樣一天
分開這樣久的日子

在金邊的每一天
其實我很討厭大家說些懷念楊爸的話
也討厭他們說希望楊爸可以再活過來之類的話

這些壓力 這些人事物應對 讓我喘不過氣
我的任性與脾氣越來越嚴重
我的天我的地我的支柱 再也不能支持我闖蕩、任性妄我
我只有自己。

於是 有一夕長大的感覺
當我堅強的要家人別哭 笑著說活人比死人重要時
我知道 我只是不夠勇敢 不敢想念 我怕 真的很怕
我不敢讓想念盤據心頭 更不敢懷念
我怕無法制止

當今天看到台灣股東 爸生前的好友之一
他女兒要去英國 他終於忍不住 打電話回家和他女兒說電話、交代東交代西
老實說 我好忌妒
曾幾何時 我需要忌妒這種事情？

一個父親溫暖的聲音 對我來說 竟然如此奢侈
出國旅行 父親溫暖的聲音 故作不在意 卻讓關懷的溫暖流洩
交代照顧自己
交代打電話回家
交代要吃飽穿暖睡好 小心壞人

這些 我都經歷過
猶如歷歷在耳
我好怕我會忘記
卻無法錄音留底


我真的很想你
可是你在那裡？
我想摸你 想抱你
想讓你知道小草莓好壞可是好可愛
我想讓你知道 小草莓把你的大照片當寶貝 每天都會叫你的名字
我想讓你知道 鳳梨快健康活潑的出生了
我想讓你知道 金邊公司的規模與意義
我想讓你知道 家裡每個人都很認真分工 遵照你的心願和交代
我想讓你知道 大哥現在雖然還是還必須更成熟一點 可是 是可以獨當一面 讓你覺得驕傲的
我想讓你知道 我很想你
我更想讓你知道 我每天都好想你 我不知道要怎麼辦

我真的來不及抱你 告訴你我真得很愛你
我真的很後悔
我不夠孝順
我不能幫你承受身體病痛
我不能克制自己脾氣 你需要安全感和安慰時 我做的還是不夠


活著 不再是難不難的問題
就是活著
想念
逃避
努力

日復一日